闹市曾经“猪出没”

■陈茂生

很多年前，四平路上常有装载生猪的运猪车驶过；二层车厢的木板栅栏有着手掌宽的间隔，以至于车过之际，很远就能听到猪的嚎叫更有一股异味随车而来，夏日当然尤甚。路边行人还能掩鼻侧目而过，路两侧住户只能强忍“屏牢”；因为事关市民副食供应其中包括自家的那一份“口福”，所以只能“克服克服”了。

某日中午，一辆运猪车经过四平路天水路口时，不知何故使下层车厢的门忽然大开，于是里面的猪倾巢而出。如此“突发”场面难得一见，令不少喜欢“轧闹猛”的人们驻足看热闹。不过，“胜利大逃亡”的猪不及人类的高智商，大部分竟在运猪车周围悠然地散步着，也有数只撒欢地越跑越远。值此“危机”时刻，押车的女工慨然站上驾驶室踏板，振臂高呼：“要把跑掉的猪‘揪回来’。”众人闻言纷纷离去，没过不多久，果真有被拽着猪耳朵、甚至用麻绳五花大绑拖来的“战利品”；猪的声嘶力竭与众人的打趣笑声交织一起，好不热闹。记不清楚最后是否宣布了：大获全胜、全部归队。或许就因此事缘故，运猪车以后就改运他处，那股难闻的气味也就不再肆无忌惮地穿街而过了。

此事在记忆中留驻多年，就因真切感怀那时众人的简单大胆还有更珍贵的率直淳朴。家中或弄堂里突然闯进一头猪来，动手拽出去便是了；可能是猪的“块头”较大，没人会撩动起拿刀相向的非念；或因为那时四平路两边成片棚户简屋中的通行小路，虽然四通八达但崎岖弯转，跑进去的猪极可能是转晕了要不就是跑不动了。也不曾听说有被猪咬伤的情况。

猪，老祖宗在甲骨文中用“豕”表示。《诗经》有句子“有豕白蹢、烝涉波矣”意为：白蹄子的大小野猪，成群涉水渡河而去；印象中当年那场面也真有得一比。如今四平路周边高楼林立、车水马龙、绿化叠嶂，若时光“错位”，在这般闹市街头出现几头横冲直撞的猪，很难想象那些妆容精致的白领佳人、器宇轩昂的公司精英、携宠物狗漫步街头的都市中人，会如何大惊失色。

有生物学观点认为：狗狼同宗，命出一门。当下街上常见宠物狗溜达，都按规定戴上颈圈以便让犬主及时“刹车”，以防在奔跑中“肇事”。周围空地上也常有三五成群的狗狗，为了狗界的爱恨情仇龇牙打闹一路呼啸追逐而过；人们对此几乎司空见惯、见多不怪了。而能看到猪在都市大街“瞎逛”当然不多，更遑论有一群猪的“盛况”了。闲暇时有时感觉良好，觉得能将都市中的“狼突豕窜”都有领略，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见多识广了；以后学到成语“狼突豕窜”记忆当然很深刻。

但若在一个月色朦胧的晚上，和着悠然飘逸的咖啡香与年轻人聊天；说说当年运猪车如何在这里一路逶迤、现在这般洋气繁华街头也曾有“猪出没”的故事，他们也许会脱口而出“怎么可能？”难以想象会有这样的过往；或在心里窃笑：这老头“瞎编”吧？

唯汝轻叨：时光流淌，皆俱往矣。